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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｜李辉

陆灏，公共齐称他为“沪上陆令郎”。

第一次见到陆灏，应该是在一九九〇年年底的东说念主民大礼堂。河南训诲出版社举办一套书信集的发布会，分袂为《萧乾书信集》、《曹靖华书信集》、《叶圣陶周颖南通讯集》等。

一九九六年河南训诲出版社更名为大象出版社，第二年的岁首，周常林社长来信，从此我就成了大象出版社的作者和策动者。

陆灏与同班同学郑逸文沿途，齐在《文汇念书周报》作念记者，我的同班同学郦国义正巧负责这张周报。那次在大礼堂相见，印象中咱们两东说念主似乎莫得太多交谈。咱们两东说念主开动信得过来去，是在范用先生家中。范用家住在围聚东二环的北牌楼巷子。

一九九四年，这条巷子要打消，范用一家搬到方庄。他们良伴寄来一张“迁帖”卡，对住过多年的小院，依依不舍：“北牌楼巷子阿谁小院，将不复存在。免不了有点依恋，为什么？我方也想不明晰。许是丢不下那两棵爷爷姆妈辈的老槐树，还有住在那一带的几位长辈、稔知。”北牌楼巷子，我和陆灏走进的阿谁小院，不复存在了。

《文讲演》其实还有另外一位陆灏，比生于一九六三年的小陆灏天然大了好多。陆灏生于一九二〇年，原名许彬章，自后才更名为“陆灏”。一九四八年陆灏任《东说念主民日报》记者、剪辑。一九五七年在上海复旦大学新闻系任教，一九五八年开动任《文讲演》副总剪辑。老陆灏写过不少通讯，自后结集出版为《长江桥头》等作品。

陆灏行走在《文讲演》办公楼

陆灏阅读量正常，终点心爱读日志、书信、年谱与列传。然而，陆灏的笔下，老是精雕细刻。他与施蛰存、黄裳、邓云乡等上海老东说念主的故事，自身十分精彩，然而写得颇为节制。这些年，他出版未几，然而，每一册书出来，齐是极品。

咱们两东说念主常有来去，来去书信却未几。不外，一九九三年十二月，他却调处写来两封信，与施蛰存、萧乾等前辈关联。

一九九三年，施蛰存先生在上海获奖，我写了一篇他的文章，题为《执拗的智者——施蛰存印象》，发表于《念书》杂志。那几年，我与施先生战役颇多，请他谈沈从文与丁玲的来去，他写信要我赞理他寄《中国文物报》等。

在我眼中，施蛰存即是一位智者，况兼脾气颇为执拗。陆灏兄读了此文，果然为之心爱。他写来一信，并说要找一两本施蛰存英文藏书送我，包括克己的“无相庵藏书票”。

李辉兄：

十月在北京有幸识荆，乃是一件快事！

返沪后，又拜读在《念书》上写施先生的大作，我跟施先生很熟，看到有先容先生的文章，总感到很欢欣，像他这么通才，在当代作者中亦然未几的，可惜几十年来一直遭到怠慢，当今短暂又“老来俏”起来，他我方也以为可笑。

前不久，他说要作念截至干事，把我方的几百册西文古书的大部分齐给了我，让我挑有兴味的留住，没兴味的放在凤鸣书店寄销。自后又说，不错代他送一些给有兴味的一又友。这批古书中有几本还贴着他克己的“无相庵藏书票”。这张书票我找了多年未得，不期一下子获得好几张。我揣度你会有兴味，过两天我挑一册有书票的代施先生寄馈送你，留作系念。

把握岁末，事情终点多，余不逐一，但愿常拜读到你的大作，并代向应红女士问好！祝

新年欢腾！

陆灏

九三年十二月十一日

十几天后，陆灏又写来一信，他刚刚买到江苏文艺出版社出了我的《萧乾传》新版。他说荒谬心爱这个新版块。

李辉兄：

很欢欣收到你的信，正巧我今天买了一册大作《萧乾传》，装帧、用纸号称国内一流，书能印得这般漂亮，大作是作者最大的愉快吧！我寄你的书可能这两天就收到了，主如果那张无相庵藏书票颇罕见，其实蛰公的这批书交给我，也很憋闷这些书。我固然爱书，但英文才调太差，只可发扬着，留待他日送到更能清晰它们作用的东说念主的手里。《得益》上的大作还没拜读，不外看第一篇的题目就诱骗东说念主，偶然是讲林徽因那一批东说念主的吧？

最近东说念主很消千里，总感到活得太累，莫衷一是，见你很充实，挺维护的，但愿不久能再次碰面。祝

元旦欢腾！并代向应红问好！

陆灏

十二月廿七日

寄向前几天的一张涂鸦，供一笑。

陆灏寄来的“涂鸦”，实为书道佳品：

锦帏初卷卫夫东说念主，绣被犹堆越鄂君。

垂手乱翻雕玉佩，低头争舞郁金裙。

石家烛炬何曾剪，荀令香炉可待熏。

我是梦中传彩笔，欲书花叶寄朝云。

——安迪涂鸦癸酉冬日

1993年12月11日陆灏来信

1993年12月27日陆灏来信

1993年12月27日陆灏惠赠书道

陆灏收到我寄去的《封面中国》毛边本，回话一信如下：

辉兄：新年好！

今奉《封面中国（二）》毛边本，荒谬感谢！兄勤于著述，真让我佩服不已。《得益》的专栏好像停了，本年有什么写稿打算？

昨拜读黄永玉先生回忆黄苗子先生的文章，的确妙文！（八十年代曾经写过对于苗子的，也甚妙）唯有半个多世纪的诤友才写得出如斯真而野的追念文章来。老树凋零，兄在京的“诤友”只剩下黄永玉先生了。老东说念主一个个走了，咱们也冉冉老了。铭记那次开黄裳散文探讨会时，你说你五十了，我吃了一惊，转瞬我也五十了。呵呵！

我从客岁初起调到笔会，在周毅部属当一卒，同期仍在帮《上海书评》编点稿，其他一切照旧。何时来上海，盼一聚。

问应红好。多年不见，想丰度依旧。

祝龙年吉利！

陆灏

2.2

2012年2月2日陆灏来信

这些年，我心爱翻译一些国外的儿童绘本。新翻译的三本，分袂为《小黑孩库巴历险记》、《房车狗与小密斯的欢腾圣诞》、《狡诈山公》。我忽然意想，何不请三位书道好的一又友，将之誊写下来，图文相等，岂不精彩？请戴新伟兄题写《房车狗与小密斯的欢腾圣诞》，请与我一样属猴的杨葵兄题写《狡诈山公》，《小黑孩库巴历险记》也就托付陆灏兄题写了。

二〇一七年二月，收到陆灏来信和书写的译文，渐次铺展，赏玩陆令郎楷体的秀气之好意思。在信中，陆灏谈及已与山东东说念主民出版社签约，在黄裳先生百年寿辰之际，出版“黄裳集”。他问及可否请黄永玉、杨苡等东说念主作为参谋人，搜集更多黄裳的书信，天然也颇为要紧。

辉兄如晤：

小黑孩写成一长卷，竖写稍顺遂，但只怕分歧条件，字也不好，就不要印出来丢东说念主现眼了。你留着述系念吧，你又开动写字了，等着拜不雅。

另有一事向你讲演：山东东说念主民出版社要出黄裳全集，经子善先容，已与黄家东说念主签了出版条约，二〇一九年黄先生百年寿辰前出版，称号初定为“黄裳集”。客岁出版社社长来上海，找子善和我盘问了初定分创作卷（散文、脚本、报说念、诗）、翻译卷、古籍整理和题跋卷、书信卷。日志，黄先生的大儿子只得意出版七六年以后的，且要删省。咱们以为这么的话，还是暂不收录为宜，等以后时机熟识再竣工出版。

这四个部分，翻译卷最浅薄，创作卷剪辑上有不少缺乏，九十年代后期之后，黄先生出版的集子重叠率很高，但又不是全为选本，每一种集子齐新旧相参，究竟若何，还要把每本集子的篇目齐看一下后再盘问。古籍整理就一种，题跋的情况与散文雷同，书信部分由我牵头，这一卷搜集艰苦，剪辑相对简单，需请老兄孤高撑握。

《来燕榭书简》出版后，黄先生致列位的信，烦兄搜集一下。另外，京城还有一些老东说念主，可能有黄先生的信，如王世襄、黄苗子、袁鹰、黄永厚等，也劳烦搜集一下。当今只得集到若干算若干，他给叶圣陶、俞平伯的信，两家齐没留。还有给香港陈凡的信，虽托东说念主去探询，揣度很难找到。这一卷只然而尽最大才调去搜集。

咱们也和出版社盘问了，想礼聘几位黄先生的“老”一又友当参谋人，初定：杨苡、李济生、黄永玉、姜德明、细心，你以为还有谁相宜吗？另外再设一个编委会，子善、老兄和我齐在其中（名单列出后再请老兄审阅），大约的情况就这么。一九年夏天出版，也就两年多时分，还是蛮病笃的，尤其是书信搜集，可能篇幅不会小，还望老兄赞理，叩谢！叩谢！

问应红好。即颂

近安！

陆灏

二月廿一日

陆灏书写

收到陆灏来信，我去拜访黄永玉先生，他当即得意出任“参谋人”。之后，辩论黄大刚、阮图画等黄裳一又友的孩子，他们先后找到一些书信发给我。我也将黄裳先生写给我的百余封信扫描发去。陆灏告诉我，黄裳先生写给他的信终点多，应在几百封以上，我想其中的轶事想必十分精彩。

陆令郎的书，总有出东说念主预感的奇妙之处。

《看图识字》书中，有一篇《东说念主生边上的事》。陆灏写到，读杨绛的《走在东说念主生边上》一书，他意想一段旧事和一册书。开篇写说念：

十多年前的一天，我去南京东路新华书店的学术书苑，刚走进书店，就有一个中年须眉当面而来，对我说：“我远瞭望你走来，你的眉心发黑，三个月之内必有大祸。”随后掏出一张柬帖递给我，上头写着释教什么机构，说：“我不错为你指破迷团，连累呈祥。”我其时不联想索，就把柬帖扔还给他：“你走吧，不要吓唬我！”

但我还真被他吓着了。回到家，越起越发怵，就去提示精明《易》学的好友张文江。文江说，这类“江湖方士”大多是骗东说念主财帛的，无谓太当真。但我方多加细心，老是有意无害的。我问他，看相算命这东西到底确切不确切。文江拿了一册小册子给我，让我不妨一读。那是上海梵学书局印行的《了凡四训》。

（《东说念主生边上的事》）

陆灏读《了凡四训》，读得荒谬注意。作者是明代的袁黄，字坤仪，号学海。一次在南京栖霞山碰见云谷禅师，禅师斥地袁坤仪，在佛像眼前忏悔以前各样漏洞，发愿作念三千件好事，以报宇宙先人之德，于是，袁坤仪改号“了凡”。之后，袁了凡多作念好事，必有好报。他写《了凡四训》时，还是六十九岁。

陆灏此文的临了一段写得终点精彩。他从深圳乘大巴前去广州，忽遇险情：

我被阿谁江湖方士吓唬了一下，读了《了凡四训》，略微自慰，以后有一阵子，少外出，不作念“缺德事”，有空就用羊毫抄写佛经。

这么冉冉将这件事渐忘了。几个月后，我去广东出差，先到深圳，再从深圳坐大巴去广州。我坐的是大巴临了一转中间的座位。车行在高速公路上，少量齐不嗅觉速率快。短暂遭受遑急情况，大巴一个急刹车，我就嗅觉我方腾空而起，向前飞了出去，在大巴中间的走说念上飞过半截车厢后落地，再一齐滚到司机的傍边。古迹般的，我站起来，除了手肘上略有擦伤，也未出血，其他果然毫发不损。惊魂甫定，我猛然想起在书店中那位江湖方士的“劝诫”。离那天差未几即是三个月。

（《东说念主生边上的事》）

他坐在临了一转的中间，遑急刹车时他却飞驰前去，一齐滚爬。奇特的是，他未遭不幸。可见，三个月时分里，不作念“缺德事”，抄写佛经，陆令郎终于躲过东说念主生一劫。这些描绘，再行读之，险些是不可想议。

二〇一七年十月，陆灏发来微信，保藏有两折永乐南藏华严经残叶，想裱个册页，配点关联书画。他但愿请黄永玉先生题写一个“佛”字。去拜访黄先生时，我说起此事，黄先生很快写下一个“佛”字。这一年，黄永玉先生走进九十四岁。

2017年秋天，陆灏托我请黄永玉先生为他题写“佛”字

陆灏与我有同好，心爱和老东说念主来去，听老东说念主聊天，多样各样的轶事、资历，八面来风，徐徐而来。常听东说念主说，与君一席话，胜读十年书，与这些前辈在沿途，老是有一连串的资历，让东说念主感触。

陆灏在上海与施蛰存、黄裳的来去应该最多。施先生藏碑本颇多，西通知也颇多。陆灏九十年代开了一个小书店叫“凤鸣书店”，施先生就把那些西通知交给陆灏，请他代为“散书”。陆灏写此篇《北山楼藏西通知琐闻》，论说的即是当年他经手惩处的故事。

九十年代起，施蛰存先生开动作念截至干事了，其中一项干事即是生前散书。有年青一又友去看他，他就会让他们从他的书架挑心爱的书拿走。那时我不断去北山楼，有时是送一些新书去给他看，有时是代他买了雪茄送去，更多时期即是去聊天。每次去，老东说念主总会让我挑几本古书，或送我一些瓦当拓片等小玩意。

那时，我与几位一又友辩论了一家小书店，施先生有一次说，他想把西通知全部惩处掉，让我去挑选，挑剩的放在小书店寄卖。

于是商定一天，我下昼昔时，他还是把总计的外文古书齐搬出来，咱们坐在方桌边，一册一册过目，他向我逐一先容：这本是他以前想译的，那本是谁的藏书。有些他以为还有效，就留住；有些让我我方保存，不要卖。

这么从下昼一直到晚上，把他的外通知理了一遍，留住了四分之一，其余四分之三约一二百册让我取走。

（《北山楼藏西通知琐闻》）

陆灏临了悔的一册书，应该是邵洵好意思在《清早》（Daybreak）》）上的签名。施先生告诉过他，他曾想留存，却一时矍铄。这一天，正巧李欧梵先生来选书，这本书恰恰被李欧梵挑走。陆灏临了几个字可谓透心凉：“的确颓败不已。”

陆灏伴随李欧梵拜访施蛰存

陆灏说最早的横版书，应该是严复的《英文汉诂》一书。他心爱读各样轶事，郑逸梅的《艺苑散叶》亦然我心疼之书。陆灏写说念：

偶然翻同郑逸梅的《艺苑散叶》,其中有一条:“严几说念著《英文汉诂》一书，于一九〇二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，为我国使用横行排版刊印华文之始。”郑逸梅搞错了出版年份，但已是无意的发现了！我以前曾经寄望过这个问题，中国最早的洋装书（平装或精装）是哪年出版的哪一种、最早的横排书又是哪年出版的哪一册？我查过不少先容近代出版印刷装帧的专著，齐莫得提到。蓝本最早的华文横排版书，即是施先生送我的这一册！

（《北山楼藏西通知琐闻》）

此书《英文汉诂》，由商务印书馆出版，时分为一九〇五年，即光绪三十年五月首版。

二〇〇六年，陈子善、陆灏兄关爱张罗在上海举办黄裳先生的探讨会——“黄裳散文与中国文化”，前去干涉的有黄宗江、王充闾等东说念主。黄永玉与黄裳一九四七年在上海清爽，黄裳、汪曾祺、黄永玉，三东说念主一见照旧，成为多年好友。

我曾将之成为上海的“三剑客”。黄永玉在，写了一篇长文《黄裳浅识》，让我带去诵读。他还为黄裳写了一首诗《体系断层》，写他眼中的黄裳印象。

陆灏在《真假董其昌》一文中，开篇写说念：

本年六月，在“黄裳散文与中国文化”探讨会的晚餐席上，散文家王充闾先生问了黄裳先生一个问题：散文能不可捏造？黄先生抿了半天嘴，不知若何回答。我在一旁就平直问黄先生：“那么你的散文中有莫得捏造？”黄先生说：“不免。”董桥先生在一篇文章中曾经提到，他干涉城市大学的一个文体讲座，也有东说念主问他相同的问题。散文能不可捏造，看来这是一个让不少散文创作者为之困惑的问题。

……

尽管董桥先生说我方“裁夺只可经虚笔映衬实情，以实笔敷设虚境”，但是我读他前几年的那本《从前》，一直莫稳健它是散文，而是四肢毛姆式的短篇演义来读的。

（《真假董其昌》）

陆令郎写有一系列黄裳文章，《“X配偶”》、《风云》、《“黄书“”因何被抄》、《卸了重担似的》、《“自喜老汉脑力未衰”》、《不如淡泊明志的好》……读后，藏书被抄走的那种味说念，总有凄迷在心。然而，黄裳对陆灏说得却颇为纯粹：

我曾问过黄先生，半辈子艰苦保藏的书本一朝被全部抄走，其时神气若何。他说其时以为卸了重担似的，反而很纯粹的嗅觉。这个趣味，他在一篇《书的故事》中也说过：“六年前的一天，身边的书短暂一下子失了踪。终于弄到化为乌有的地步了。其时的神气今天追忆起来亦然很道理的，好像一个极大极千里重的使命，短暂从身上卸了下来。”

（《卸了重担似的》）

其时快到九十乐龄的黄裳，脑力、笔力涓滴不亚于年青东说念主。铭记临了几年，他与不同东说念主打笔仗，字里行间的敏感，令东说念主瞻仰不已。陆灏文章写韦力去黄裳家里的故事，黄裳找出来的书竟然莫得一册是重叠的：

自称老汉的黄先生，当年不外五十五岁，即使到了八九十岁，黄先生的脑力仍然未衰。藏书家韦力先生曾回忆说，他去黄先生家看过书，去了几次，中间总隔一段时分，黄先生每次拿出来一些给他看，果然莫得一册是重叠的。韦力先生很惊诧，说要么黄先生我方有纪录，要么即是回顾惊东说念主。那时黄先生已是八十多岁了。

《“自喜老汉脑力未衰”》

伴随黄永玉先生到上海，探望黄裳先生是在二〇逐一年十二月三日。阿谁上昼，两个老东说念主谈得十分开。黄裳耳朵听力不行，黄永玉便把想说的话写在周毅的簿子上，还画一些图，请黄裳看。

莫得意想，不到一年，黄裳先生二〇一二年九月五日牺牲，享年九十三岁乐龄。

在黄裳追念会上陆灏发表感东说念主肺腑的话语，并写在文章里：

三年多前我在黄先生追念会上曾说，黄先生从中学生期间开动写稿，直到人命临了，创作生计近八十年，从来莫得获得过官方或机构颁发的表彰，但他有大齐读者，其中不乏铁杆粉丝，这是对一个作者的最高表彰。而牺牲三年多来，他的著述不断再版，光中华书局就出版了《古籍稿手本经眼录》《绛云书卷好意思东说念主图——对于柳如是》和这本《前尘梦影新录》。一个作者的人命莫得随他的肉身的澌灭而散伙，这即是一个优秀的作者。

《不如淡泊明志的好》

陆灏在书中，写《寒食帖》、《秋山图》，写傅青主、鲁迅、钱玄同、周作主说念主、张爱玲、郑孝胥、张伯驹、陈垣、张充和等，写外洋的王尔德、克里斯蒂、卡罗尔、毛姆、艾柯…… 每个东说念主的写法固然各不疏通，但文中的细腻史料与细节呈现，却颇为精彩。由此可见，在他的笔下，无一字无来处。

为新出版的《不愧三餐》，陆灏的跋文颇为省略开云体育，以寥寥数语谈及书名来历：“书名取自陈老莲的诗句‘略翻书数则，便不愧三餐’。这几年，也即是多读了几本书云尔，聊以自我劝慰，似乎日子莫得白过。”……